街上已是深夜,路灯杆如同持重剑的卫士,在柏油黑毯两侧用光柱守护着这里。在今天走夜路不是什么好选择,二月凛冽的晚风吹得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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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和织姬吵起来的来着?
今天怪倒霉的,处理社交账号上的事情本来就很牵扯精力,训练员又意外摔了一跤摔伤了腿,匆匆忙忙中自己的衣服也被刮破了,训练的时候成绩也不怎么好……理所当然,回到宿舍以后自己心情很差。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呢?烘被器的噪声有点吵,自己对织姬的关心又一次被冷冷抛了回来,原本每天都在发生的光景今天却变得异常恼人。于是冲突就这么爆发了。
鞋跟踏在路上发出闷响,真机伶借着微弱的灯光向前望去。路面微微弯曲,一直延伸进黑暗中。真机伶吐出一口气,迎着风迈步跑起来,从地面接收到弹力的感觉能让她的精神稍微放松一些。
自己和织姬关系很好,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经常在一起聊天、拍照,有什么事情会互相关心,虽然和她相处的时间和重炮她们比还是少了一些,真机伶依然能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羁绊。
可自己还是做了这么不可爱的事情。
现在真机伶很后悔,平时一向冷静的自己竟然会因为这点小事夺门而出。其实从这次争吵的原因来说,两个人都没有错。织姬一直是那种性格,自己早就习惯了,但是一时控制不住情绪也是没办法的事。嗯,谁都没错,本来谁都不用道歉的。
但是情况都变成这样了,必须要有一方主动让步才行。果然还是由自己……
忽然感觉有眼泪要涌上来。真机伶想喊些什么,或者唱些什么,张了张嘴又连一声也发不出来,只好抿起嘴,继续沿着马路跑下去。
为什么非要是自己让步呢?真机伶不觉得自己应该就这么和织姬绝交,她们之间的矛盾远没有到这个程度;但是为什么非要是自己让步?
今天自己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是织姬从来没顾及过自己的感受,平时一直都是真机伶在包容她,如果织姬的室友不是自己的话,有几个人能受得了她?为了维持这段关系,自己就必须一直忍气吞声吗?为什么就不能换织姬包容一下自己的脾气?
干脆就在外面等着,直到织姬来找自己道歉……不行,这样会引起麻烦的。至少得和她打一段时间冷战,让她知道自己也会觉得生气才行。嗯,得让她反省一下!
酸胀感从腿部传上,把真机伶从自己小小的复仇幻想里拉了回来。好像是因为过于沉浸在情绪中忘了控制速度,感觉体力流失的有些严重。真机伶逐渐放慢脚步,用袖子擦了擦汗。没想到深夜会这么冷,自己穿的衣服还是少了点。
不过回去该怎么解释呢?在外面游荡了这么久,现在应该已经过了门限时间了,估计要被富士宿舍长狠狠骂一顿了。如果被发现了不在宿舍,说不定还会带上人出来找自己,到时候训练员可能也要遭殃……完蛋了,因为自己一时冲动,又多出来了不少事情需要处理啊。
说到底……为什么自己会跑出来呢?
争吵升温之后,双方似乎都失去理智了,唇枪舌剑中话题也从今天的矛盾扩大开来。好像是自己脑袋一热,甩下一句要换室友的宣言之后就跑了。
……好像做了很过分的事啊。真机伶突然感觉心里酸酸的,之前堵在胸口对织姬的不满也早已烟消云散。
换室友是气话,真机伶一点也没有这种想法。织姬并不是不管别人的感受,她对自己很温柔的,只是不喜欢表达而已。
其实真机伶理解织姬的性格。她有不得不自己面对的事情,所以会习惯性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想接受自己的关心。但是,不管嘴上把别人推的有多远,织姬都藏不住自己本性中善良的一面,像个笨拙又可靠的姐姐一样。
相比之下,烘被器这种小问题只是蛋糕上那个装饰用的塑料牌。吃不了也无所谓,把它放在一边不就好了?
正好前面是个路口,真机伶看看附近的店铺,稍微思索了一下。从这个路口拐过去的话,应该比原路返回能更快回学校。
被骂一顿也无所谓了,甚至要被处分也无所谓,真机伶觉得自己起码能做到不让训练员和织姬受牵连。真机伶依然觉得她和织姬都没错,今天的事情只要好好和织姬说明白就好了。说到底,吵架也是打好关系的一部分吧?
赶紧回去和织姬和好吧。如果现在是在白天,真机伶肯定会再去买个毛茸茸的小玩偶或者钥匙扣送给她,但现在时间太晚了,大部分店铺都关门了,只好空着手赶回去。
见到她之后该说什么?如果道歉的话,对方心里肯定也会不舒服,所以她完全没有准备台词。织姬肯定会和自己答应和好的,自己说什么都没关系。
真机伶感觉自己跑出来时烦闷的心情已经在晚风中散去了。她想跑起来,但刚才跑那么长时间已经把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只好尽可能快地沿着预定的道线走。
感觉身后好像有人靠近,是织姬来找自己道歉了吗?还是富士宿舍长出来抓自己了?不管是谁都好,真机伶笑着转过头去。
……
爱慕织姬走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外面又湿又热,感觉都能从皮肤里拧出水来。明明才是六月,让人喘不过气的夏夜却已经出现了。
从那天真机伶和自己吵架已经过了四个月。自己的精神状态稳定下来,重新恢复训练,到现在也已经快一个月了。
织姬抬起头。夏天的夜晚通常很晴朗,正是观星的好季节,但今天的夜空一片黑,连月亮都见不到。织姬一瞬间怀疑自己又看到了幻觉。
真机伶从宿舍跑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她失踪了。
对特雷森这种学校来说,学生出意外本就是大新闻,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位人尽皆知的马娘。一时间舆论哗然,特雷森的风评一落千丈。后来理事长她们做了什么样的处理,用什么手段去摆平舆论、寻找真机伶,对织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是自己的错。即便已经能够面对现实了,织姬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想法。是因为自己没有体谅真机伶的情绪,她跑出去之后又和她赌气,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当时富士为了准备比赛正在加训,等富士奇石来查寝,了解情况之后组织人手出去找真机伶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但是,一直没人来责备自己。连富士奇石都因此受罚了,自己却一直安然无恙。
那段时间,织姬无论做什么都能感受到真机伶陪在自己身边。最开始当然会感到恐慌、痛苦,她受影响最深的时候,甚至会突然控制不住地用难以成句的言语向自己不存在的室友不停道歉。可无论怎么做,无论到哪里,真机伶只是满脸笑容地盯着她,什么动作也没有。
慢慢的,织姬也已经学会和这个真机伶的幻影共处了。不知道这和自己接受的心理辅导和药物治疗有没有关系,织姬更希望是因为她已经原谅了自己,又不想让她就这么原谅自己。
一阵沉重的风冲到身上,织姬在路口前停下脚步。
路灯下,灰发的少女歪头等着谁。
左转后走过两个路口再左转。无数次从这条路线走过,织姬哪怕闭上眼都能回到校门口。
那是真机伶吗?
织姬看着她,她也看着织姬。
那是真机伶。
哪里是虚幻的?哪里是真实的?
卡莲,你能告诉我吗?
她向少女迈步,少女也朝她走来。
啊啊,你终于能听到我的话了。
织姬着魔般地向她伸出手,原本紧握在手中的纸条飘落。纸条已经被折了无数次,上面用工整又有些稚气的字迹写着“对不起”。
那是谁写给谁的呢?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织姬感觉对方把手搭在了自己手心。她将对方拉进怀里,脚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连心也擅自在路灯下舞动。
在不见星月的天空下,卫士们扶着剑,默默注视着忧郁的少女独自跳起了不知名的舞蹈,似乎是要如此直到世界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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